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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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打發齊君佑出宮前,皇帝召見了楊驚雷和齊君灼。

對楊驚雷,皇帝的吩咐是聽從瑾親王的吩咐,牢牢護著平王的安全。

對齊君灼,皇帝的叮囑是,他們遠去青州,人生地不熟的,賜給他一把尚方寶劍,要是有不長眼的人做一些害人害己的事,齊君灼有權斬殺。

同時皇帝表示,平王從小就讀書在行,也沒人教導他武藝,一看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。齊君灼自幼喜歡耍刀弄槍,身手還算過得去,一路上一定要時時護著平王這個當哥哥的。

這些話皇帝都是當著齊君佑的面說的,齊君佑俊美英氣的臉上通紅一片。皇帝這就差點明著對齊君灼說,這一趟前去青州,要把他軟禁起來了。

齊君佑倒是敢把這話問出口,皇帝畢竟不是當年的景帝,一句話說不到心裏就要被問罪。在齊君佑眼裏,他這個三弟性子一向刻板執拗,做事慎重,無論大事小事都講究證據。

誰知道,這當了皇帝性子還能變成這樣,無賴至極。

齊君佑敢肯定,他要問出口,齊君慕肯定毫不在意的點頭承認,然後又會拿青州周家擠兌他和母妃。

這自取其辱的事,他自然不會做。

吩咐完,齊君慕看著齊君灼,心裏有很多話想說,最終匯成一句:“這一路小心,萬事不要委屈了自己。若是青州之行有人讓你過的不舒服,朕就會讓他九族生不如死。”

這是威脅,赤|裸裸的威脅,齊君佑心想,這話明顯是說給他聽的。

一旁坐立不安許久的林蕭在這個時候終於忍不住開口:“皇上,瑾親王同平王前去青州,只是去查探災情,不會有什麽危險,皇上不要太過擔心了。”

身為皇帝,哪有這樣說話的,跟寵愛禍國妖女,烽火戲諸侯只為博取美人一笑似的。關鍵是瑾親王他也不是妖女啊。這話傳出去,皇帝哪裏還有英明可言。

就這,史書上也會有所記載的,後人看了還不知會做什麽評價。一時間,林蕭覺得自己為皇帝操心,操的心都老了。

齊君灼那略帶幾分異樣的雙眸含了一絲淺笑,他也忙道:“皇上,青州地界二哥熟悉,他定然會護著臣弟的。”

“是啊,皇上。”齊君佑壓著聲音哼哼道。

齊君慕點頭:“朕相信二哥。”

讓三人離開後,林蕭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道:“皇上,您對瑾親王是不是太過寵信了。”

齊君慕眼睛溫和了一分,他道:“當年我突遭陷害,說仿效父皇筆跡,宮裏又搜出了禦用衣服,朕被人指責有心登高。父皇那性子你是知道的,眼睛裏容不得半分沙子。明知道是被人陷害,母後和我一時卻沒辦法自證清白,當時是阿灼挺身而出,說一切都是他做下的,是他心高,妄圖登上帝位。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,可為了我,他還是被關押在天牢之中,日夜受刑。他和我交好,自然有人落井下石。”

“我日夜查訪,終於查到這事是父皇幾個死去兄弟的支持者做下的,是為了讓我們父子相互殘殺,也證明阿灼的清白。可他在天牢裏也受了兩個月刑罰,我去接他回宮時,他身上沒有一處是好的。”

“舅舅知道嗎,我當時就在想,若我有一天登上皇位,必讓他成為人人羨慕的對象,所以現在寵信一些又何妨。”

“皇上重情乃是幸事,當年的恩情,太後和林家也同樣記在心中。”林蕭道,隨後他苦笑了下:“只是有句話雖不中聽,但臣還是要說,瑾親王體內流有東夷雲海國之血。當年雲海被滅前派人來求助,先皇拒絕派兵。正逢宮中榮妃產子,聽聞此事氣極之下難產而亡,臨死還在罵先皇無情無義。榮妃到底是瑾親王生母,他現在貴為親王,權勢過旺也非幸事,有時不得不防。”

這也許就是身為皇帝的悲哀,再怎麽信任一個人,也要對他防備。

對林蕭的話,齊君慕並沒有回應,他只道:“以舅舅現在看來,當年父皇不出兵可對?”

林蕭沈默下道:“我大齊水軍一向很弱,能嚴守東境便是幸事。從形勢來說,當年真的派兵前去雲海,於事無補是一,完全是送將士去死。從感情上來說,先皇連謊言都懶得編造以安榮妃之心,也實在是太過……”

太過什麽他沒有說,但齊君慕知道,他說的是薄涼。

這也是景帝被人詬病的地方,人人都說,哪怕是他裝裝樣子,榮妃也不會難產而亡。齊君灼生下來又不得景帝看重,時常被人欺淩。

若不是碰到齊君慕,無聲無息死在宮中也是有可能的。榮妃到底是他生母,對大齊對景帝有沒有恨,這恨意會不會轉移,誰都說不準。

“父皇之事,朕無權評判。”齊君慕淡淡道:“只是朕曾聽母後說過,父皇曾下令禁止任何人在宮裏提起雲海之事,那榮妃當年又是如何在生產之夜得知的呢?”

林蕭微楞,宮裏的事誰又說得準,就連景帝這種鐵血手腕的人都無法保證後宮祥和,又何況他人。

齊君慕又道:“朕對四弟,無愧於心,若有朝一日他真的因榮妃之事遷怒於朕,那也是我們無緣做兄弟。但在此之前,朕既然信了他,便不會疑他,傷他心。”

最後那話他說的鏗鏘有力,林蕭都被震住了。

林蕭失神片刻,他笑道:“皇上這份信任之心,瑾親王心裏定然是明白的,想來也不會辜負。”

說完這話,他猶豫了片刻轉移話題道:“皇上今日為何想要讓平王前去青州?說辭又如此令人震驚?”他說震驚那是經過修飾之詞,他簡直是不敢相信剛才那一番無賴之詞是齊君慕說出來的。

齊君慕是皇帝,是天下之主,這種拿人母親威脅的手段,簡直是小人行徑。

“沒有效果嗎?”齊君慕反問道。

林蕭自然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,這哪裏沒有效果。效果很明顯,這不,齊君佑心裏再怎麽不舒服,再怎麽不想動身去青州,還不是連屁都不敢放一個,還是要按照皇帝的意思行事?

可這不是君子所為,林蕭只是擔心事情被傳出去,有礙皇帝名聲。更何況,皇帝治理偌大一個國家,若事事都用這種手段,那豈不是讓人詬病?

林蕭隱晦說出自己的擔憂,齊君慕搖頭道:“舅舅無需擔心,這事本來朕也是從鎮北侯那裏得到的啟發。”

“鎮北侯?”林蕭擰眉。

齊君慕雙眸含笑,他道:“鎮北侯來時,朕正在看青州的折子,說道此事,鎮北侯隨口說,自己門前家的雪就讓門裏的人出來打掃。”

“舅舅知道,朕自幼受老師正統教導,從來沒有想過這般出格行事。鎮北侯因此還笑朕迂腐,說有時候野路子行事有意想不到的效果。朕認真想想,這事這麽辦的確合理。既可查情失態真相,又不耽誤賑災。”

“原來是鎮北侯。”林蕭念叨著說,他看齊君慕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,心底是又氣又好笑又擔心,他道:“皇上寵信鎮北侯是皇恩,他倒好,想一出是一出,邊關帶回的任性習性都教皇上這裏了,簡直是膽大妄為。”

讓皇帝恩寵沈念,這本來就是林蕭提出來的。新皇的恩,是寵也是罰。沈念接二連三抗旨,皇帝顏面無存,加上北境軍之事,沈念必須被皇帝擡得高高的,日後落下來時才能讓人輕而易舉的接受。

但這沈念也太囂張了,這種瞎胡出主意的氣焰必須給他壓下來。

“朕倒是覺得這麽出其不意來一次挺好的。”齊君慕幽幽道。

林蕭:“……”

效果放在那裏,他無話可說,不過有些話也該和沈念說道說道。

林蕭隱隱有些頭疼,他總覺得沈念在齊君慕跟前,日後很多事都會不受控制。早知道當初也不顧忌什麽民意,在沈念趕回京城時,便直接以他抗旨不尊藐視皇帝為由,奪了他的兵權,關押到刑部。

事後再有皇帝出面放他出牢房,恩賜一些金銀,顯出皇帝的寬容大度,這事也就這麽過了。

只是這麽做畢竟不得民心,尤其是北境軍那邊不好說,當時也想著顧念皇帝的名聲。

現在,林蕭總有一步走錯步步都要走錯的感覺,也不知道沈念這個寵臣,還要被皇帝寵信多久才是個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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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念聽到程錦說京城傳言紛紛,說他給皇帝出了個餿主意,讓平王前去青州的事時,他正準備喝茶,當時就一口滾燙的茶水進了喉嚨又被他吐了出來。

他被嗆的臉色都紅了,拼命咳嗽幾聲才緩過氣。

沈念望著程錦表情覆雜道:“你說什麽?”

程錦板著臉,又把聽來的消息一字一句的說了一遍,然後他問道:“侯爺臉色為何這般,難不成不是你出的主意?”

沈念咧嘴呵呵了兩聲,他面無表情道:“是……是我,我就是沒想到這事都能傳出來,這裏你盯著……我入宮一趟。”

沈念說走就走,程錦有些擔憂的望著他的背影,他總覺得沈念那背影不是想要覲見皇帝,而是要去行刺的。

沈念在宮門遇到了林蕭,他知道這不是自己的錯覺,林蕭就是刻意在這裏等他的。

林蕭主動上前打招呼,他在這裏等沈念等了兩天,今天終於逮到人了。

對上左相,沈念也不能不給面子,站在宮門口迎著眾人的目光,被左相語重心長的教育了一通,說是皇上還年幼,心性不穩,讓他這個鎮北侯日常監督著些,莫要讓一些亂七八糟的人和事擾亂了皇帝定性。

亂七八糟的人之一沈念:“……”

明知道林蕭說的是他,他還不能動手,也不能還口,他覺得這事兒真糟心。

沈念頂著林蕭打量的目光,一臉無畏道:“左相說的本侯都知道了。本侯還要面見皇上,日後再同左相閑聊。”

林蕭不輕不重的嗯了聲,眼裏控訴他把皇帝教壞了,渾身上下寫著對他的抗拒。

沈念匆匆趕到乾華殿時,齊君慕正在批折子,頭都沒擡道:“先坐。”

沈念木木坐下。

這折子一批就是半個時辰,半個時辰後,齊君慕合上折子讓阮吉慶這個司禮監掌印太監拿下去,又讓四周服侍的內監和宮女退下。

皇帝揉了揉有些發酸發疼的脖子後才看向面無表情的鎮北侯道:“你來的正好,朕正好有事找你。”

沈念笑了下,容顏儒雅又俊氣,他道:“微臣也是在宮外聽到一番傳言才入宮的,皇上可知,宮外現在議論紛紛,都說平王入青州,是微臣的主意。只是微臣這主意出的,自己都不知道呢。”

“哦,那你現在知道了。”齊君慕眨眼反問道:“朕覺得就是鎮北侯你出的主意。”

沈念無語,他根本沒有說過這話,這屎盆子就扣他頭上了?皇帝這簡直是直接越過他,給他添上自己都不知道的名聲。

“皇上說的是,皇上金口已開,那主意就是微臣出的。”沈念有氣無力道,難道他還要告訴天下人,這事他不知道,是皇帝在說謊?

誰信啊。

“這事先放一邊,禁衛軍左統領楊驚雷隨平王入青州了,他掌管宮中禁衛,每逢半月便要去北山巡視一番。現在你暫帶他的左統領之職,負責宮中安危。過幾日你親自去北山走一趟看看那裏的情況,讓北山右統領王逸入宮回話。”

沈念聽罷這話,神色覆雜的他都說不出話了。

北山禁衛有五萬人馬,是皇帝私軍,由皇帝親自指揮,護佑京城安危,所以說北山禁衛不能出任何差錯,只有皇帝最信任的事才有資格插手北山之事。

皇帝這到底是做什麽?敲他一棍子給他個棗安撫他?但這棗也太大了吧,他怕吃了被噎死。

看沈念神情幽幽,一言不發,齊君慕日後多方都需要用得著他,便道:“心裏有話便說,憋著有什麽趣兒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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